一切,源于年輕一代喜愛傳統文化成為流行風尚

開欄語

國風乍起,新潮正涌。

松檜梧竹,小橋流水,詩樂風雅,宴游之樂……從歷史深處走來的傳統文化,正在不斷融入我們的當代生活。美輪美奐的國風音樂,唯美飄逸的國風電影,“返老還童”的國風非遺,如山似水的國風民宿——在杭州這座歷史文化名城中,越來越多的“Z世代”(注:1995-2009年間出生的一代人,也泛指新時代人群)鐘情于國風文化。在他們眼里,國風是一種多元化的生活方式,一場國際化的文化浪潮。

當下,“Z世代”們正在用自己的方式和個性的表達,書寫東方之美,傳遞文化自信。

今年暑期檔的動畫電影里,最受人矚目的莫過于追光動畫出品的《白蛇2:青蛇劫起》。隨著電影的大熱,片中的主題曲、插曲等也火遍全網。其中,插曲《摸魚兒半闕·桃花妖》的演唱者,正是來自杭州的90后國風音樂人銀臨。

在杭州,有一群潛心國風音樂創作的Z世代年輕人,他們熱愛中國傳統文化,將自己的生活、夢想乃至對世界的觀察與想象,都灌注在一縷縷東方音韻之中,并助力推動國風文化的傳承與“出圈”。

“潮”涌東方,樂起錢塘。發軔于二次元人群的國風音樂,近年來持續走熱,并在2021年迎來一輪前所未有的爆發。而在屬于杭州的文化底色里,也因為有了這樣一群新時代的“后浪”,變得多彩而繽紛。

1 十年之前: 波瀾不驚、緩慢生長 偶然激起小浪花

在《白蛇2:青蛇劫起》中,銀臨輕柔婉轉的嗓音,動人心扉的吟唱,將桃花妖為情所困的掙扎與哀愁娓娓道來。十多年來,從當年的古風神曲《錦鯉抄》到今年盛夏的國漫“爆款”《桃花妖》,這個寫音韻格律、愛詩詞歌賦的土家族姑娘,如今網易云粉絲達156萬,微博粉絲也超過了130萬。

銀臨畢業于南京大學外國語學院,如今已是一位全能的國風唱作人。她的身后,整個國風音樂圈經過十余年的起落浮沉,終于在當下迎來了高光時刻。

與銀臨“搭檔”多年的杭州異新音樂工作室,也作為合作方參與到了《白蛇2:青蛇劫起》的錄音工作中。這個成立于2012年的獨立工作室,在國風音樂領域已深耕近10年。

創始人吳窮畢業于武漢音樂學院音樂音響導演專業,憑著一腔熱忱和勇氣,投入了這個當時還不成氣候的小眾行業。“十年前在整個杭州,專注做國風音樂的工作室只有我們一家。放眼全國也屈指可數,像早期的墨明棋妙、鸞鳳鳴、平紗落雁等,都還屬于音樂社團的模式。那時候還沒有國風的概念,而是被稱之為古風。”

那時像吳窮這樣科班出身投身國風領域的音樂人鳳毛麟角,大多數還是非音樂出生的愛好者。比如2014年海洋專業本科畢業的潮汐,以純新人的身份加入異新音樂;去年剛剛進入工作室的95后“烏龜”,本科學攝影,做過小學音樂老師。他們共同的特點是熱愛傳統文化、擅長創作演唱,在這里找到了自己“無處安放的夢想”。

“最初,我們每個成員都要身兼數職,要做制作人,又要商務接洽,還得共同維持工作室的管理運營。”忙碌的時候,每個制作人每個月要完成七八個作品。雖然有行業的早期紅利,但這種基于熱愛的小眾文化,始終在一個相對固定的圈子里打轉,很難突圍。新鮮事物的崛起壯大并非一片坦途。

“一個在圈內知名的音樂人能有2-3首大眾所知的代表作,就已經處于金字塔中上的位置了。比如我的代表作《當戰》(劍網3競技大師賽宣傳曲),吳窮編曲的《牽絲戲》《棠梨煎雪》,烏龜的代表作《權御天下》,一炮而紅大多時候要靠天時地利人和。”潮汐感慨,大家單槍匹馬創作作品,偶然激起兩三朵浪花,是國風音樂人當時在這個行業面對的常態。

2 年輕一代擁抱傳統文化 主流審美引導創作方向

“在2019年之前的很長一段時間里,國風音樂領域可以說是波瀾不驚、緩慢生長,至少看不到澎湃的浪潮。”吳窮說,尤其音樂風格的創新突破,也是一大痛點。

“我們合作最多的項目就是國風游戲,像《倩女幽魂》《劍網3》一類。一開始給故事劇情創作配樂,然后慢慢延伸到給主要角色及限定活動創作歌曲。之后視頻平臺嗶哩嗶哩(簡稱‘B站’)上國風的興趣圈層不斷擴大,我們與二次元的結合也越來越深入。”吳窮介紹說,這些年,他們逐漸涉足影視等領域,包括2019年大火的《陳情令》。

整個市場對于國風音樂有所感知,還是在近幾年。這一切,源于年輕一代喜愛傳統文化成為一種流行風尚。他們不僅更為積極主動地擁抱國風文化,也更樂于把國風文化帶到日常生活中。

據艾瑞咨詢《2020年中國音樂產業發展研究報告》顯示,2020年,39.6%中國數字音樂用戶偏好中國風的音樂風格,僅次于流行音樂和輕音樂(如圖)。據統計,過去5年來,包含國創、舞蹈、華服等內容的國風興趣圈層覆蓋人群在B站呈數十倍增長。

在國潮崛起的大趨勢下,互聯網平臺作為巨大推手紛紛入局,試圖讓這些圈層文化“破圈而出”。我們看到了《創造101》中“電子國風女團”SING舞著古韻的綢扇唱著美輪美奐的《紅昭愿》,也看到了《我是唱作人2》里張藝興身披一件中國風斗篷大膽嘗試中西結合的古文新唱《愛蓮說》。

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云。在這兩年不到的時間里,吳窮們被推到了潮頭。

在全國各種國風盛典、電視節目、音樂節、動漫展等大小舞臺上,都能看到這群杭州國風音樂人耀眼的表演,同時留下了一眾讓人驚艷的“出圈”佳作。

烏龜說,眼下是主流審美在引導國風音樂的創作方向。“電子、說唱等音樂形式與國風融合的風潮正當時,像不久前因為東京奧運會而爆火的《驍》,在B站上刷屏的《囍》,都是這一類型的創作。而我們也在順勢而為。”今年年初,吳窮對原作《牽絲戲》進行解構改編,將電子、流行等元素融入其中。在快手“超級跨次元之夜”上,騰格爾和銀臨夢幻聯動,“破圈”合唱煥然一新的《牽絲戲》。

3 未來:讓誕生于杭州的國風音樂 更具歷史底蘊

國風音樂正以蓬勃之姿,走進00后乃至更年輕的Z世代人群。眼下,主打國風音樂主題的《國風美少年》《上線吧!華彩少年》等綜藝,透過一首首余音繞梁的歌曲,讓我們看到了少年們對國風音樂的熱忱與熱愛。

在浙江大學附屬中學的動漫社,一群躊躇滿志的少年少女就通過自己的方式演繹05后的國風大美。白衣翩翩的少年,粉白黛黑的少女,換上古風服飾的學生們充滿了青春活力。尤其是創排的舞臺作品《簪花仕女圖》,這個項目不僅融合了音樂與戲劇,還匯入了舞蹈、繪畫、設計、妝造、工藝、現代媒體等藝術形式。

“平時,我還會帶著社員們一起分享優秀的國風音樂作品和藝術視頻,如《紙扇書生》《春亭趣》《唐宮夜宴》《祈》《蝶戀花》等。通過這樣的方式,希望在學生的內心深處、在學校的美育土壤里,埋下國風藝術的種子,讓中國傳統文化真正抵達Z世代‘最自信的人群’。”浙大附中動漫社指導老師馬丹介紹。

在吳窮看來,未來國風音樂的創作與受眾不僅會越來越年輕化,還將越來越細分化。“從二次元年輕人的小眾文化逐漸走向主流大眾的視野,在創作上,創新的會更創新,著眼于多元市場需求,而純粹的會更純粹,致力于傳統文化復興。”

當下,就有一群國風音樂人,以傳播中國優秀傳統文化、播撒非遺文化“新種子”為己任。在銀臨的上一張專輯中,她就在歌曲《玫瑰與淚》里融入了家鄉湘西的土家語。“在我高中的時候,土家語就已經很少見,年輕人幾乎都不會講了。在方式和內容上通過土家語來演唱,表達出一種追求又有珍惜之意。今年,我還參加了湖南衛視一檔探尋非遺文化的節目。我希望能通過自己的音樂去描繪他們的精神,去傳播古老的技藝。”

在杭州重點挖掘宋韻文化、塑造古今交融文化盛景的大背景下,屬于杭州的國風音樂里,是不是該多一縷南宋雅韻的氣息呢?這也是吳窮正在思考的創作方向,讓誕生于杭州的國風音樂更具地域特點,更有歷史底蘊。

“我曾經創作過一些根植于西湖、梁祝、白蛇等這些杭州文旅IP的國風作品,但是從風格及音律上來說并形成沒有鮮明的個性。未來,國風音樂越來越細分,每個城市都需要自己特別的聲音。”在吳窮的設想里,從南宋緩緩走來的杭州,即使隔著千百年的春秋,音韻也該是新鮮的、靈動的、風雅的,在審美多元的當下依然會撥動Z世代的心弦。(記者 厲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