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物質你聽過嗎？氯乙烯，丙烯酸丁酯，苯，丙烯酸乙基己酯，乙二醇單丁醚，這其中任何一種都對人體和環境有毒性影響。而最近，在美國俄亥俄州一個小鎮的一次火車脫軌事故后，相當數量的這些物質同時泄露、起火直至被點燃銷毀。宛如世界末日般的黑色蘑菇云升騰，災害難以精確統計。而就在僅僅17天后，又是俄亥俄，一間金屬工廠發生了爆炸，又是一起威脅生命和生態的重大安全事故。人體以及環境正面臨多大、多久的損害？人類還經歷過哪些毒災噩夢？

Part1

當地時間，2月20日，俄亥俄州貝德福德市一座金屬廠爆炸起火，致一人死亡，十余人受傷，事發后，當地多個社區報告空氣中有難聞的氣味，CTEH公司安排5名員工前往事發地協助環境應急處置等事務。2月22日，前往俄亥俄州的飛機墜毀，5名乘員全部遇難。

(相關資料圖)

資深媒體人 薩蘇：

“貝德福德工廠，最近又發生了一次爆炸事件，天空中出現了類似于蘑菇云的形狀，爆炸之后這些金屬粉末形成的廢物，這些會不會給人體的健康造成危害，現在都還是未知數，其實這是現在俄亥俄州居民最關心的一個問題。”

巧合的是，CTEH公司此前也參與了本月初俄亥俄州東部小鎮東巴勒斯坦發生的嚴重危化品列車脫軌事故的環境評估工作。作為脫軌列車運營方諾福克南方公司的服務承包商，這家公司在事故中曾負責數據管理。美國猶他州媒體《先驅日報》在2月19日刊登的一篇報道中指出，該公司存在為諾福克南方公司“刻意淡化”環境災害的問題和爭議，而這起脫軌事件，至今仍在發酵。

當地時間2月3日，一列火車在俄亥俄州的東巴勒斯坦鎮脫軌并引發火災，脫軌的50節車廂中，有11節載有危險化學品，其中有5節為氯乙烯，其余車廂為乙二醇單丁醚、丙烯酸乙基己酯和異丁烯等危險品，美國環保局稱，為防止爆炸發生，當地應急部門將這五節車廂“故意打破”，并將其中的氯乙烯轉移到提前挖好的溝渠中焚燒，進行了“控制性釋放”。當局在焚燒這些液體時，盡管云層很厚，但透過其中仍能看到燃燒所產生的黑色煙羽，當地民眾將其稱為“美國的切爾諾貝利”。

當地居民：

“這些不是烏云，這是他們燒掉的毒氣，那些氯乙烯他們都在東巴勒斯坦燒掉了，這就是他們的政策，這就是他們的“受控釋放”，可以轉移里面的氯乙烯，但沒必要燃燒氯乙烯，這么做是因為省錢省力，我希望我們真能離開這里。”

俄亥俄州是美國農業重鎮，全州面積的三分之二以上為耕地，一些分析人士擔憂氯乙烯泄漏會污染該州土壤，同時影響俄亥俄河甚至密西西比河流域的水質，從而危害整個區域的農業生態。

資深媒體人 薩蘇：

“俄亥俄州所在的地區被美國 稱之為鐵銹地帶，這曾經是美國以五大湖區為核心的重要工業地帶的外圍，隨著重工業逐漸從這個地區遷出，這里也逐漸地轉向以農業為主。”

太和智庫高級研究員 錢峰：

“這樣的處理方式會讓泄露的氣體、液體滲入到地下，對地下水、對土壤會產生影響，也會直接對農作物產生影響。”

美國國家廣播公司2月25日報道，東巴勒斯坦鎮事發現場附近的居民和工人已被診斷出患有支氣管炎和其他疾病，醫護人員懷疑這些疾病與人體接觸化學物質有關。除了呼吸問題，一些當地居民還報告了頭痛、惡心和皮疹等癥狀。當地民眾對環境和健康的擔憂與日俱增。

當地居民：

“我在一家生產PVC（聚氯乙烯）的公司工作，我知道燃燒聚氯乙烯會發生什么，我們必須戴上呼吸器等一切防護設施。然而政府告訴我們，我們可以回到家里，所以肯定有一些擔憂。”

2月15日，民眾齊聚東巴勒斯坦鎮的市政廳，他們想通過對政府部門的質詢來得到答案。然而，造成火車脫軌事件的主要責任方諾福克南方鐵路公司，卻以民眾憤怒的情緒可能導致員工人身安全遭受威脅為由而拒絕參加。

Part2

2月17日，俄亥俄州參議員萬斯直接前往東巴勒斯坦，并在附近的萊斯利潤溪旁用棍子刮了小溪的底部，水面很快就泛起了彩虹顏色，顯然這條小溪是被污染了。萬斯把過程拍成了視頻并傳到了社交媒體上，播放量很快就接近500萬。

俄亥俄州參議員萬斯：

“我正在水流旁，這里面漂著死去的魚和蟲子。看化學物質從河床處向上浮出。這太惡心了。事實上，這里并沒有處理干凈。”

俄亥俄州自然資源部23日說，據測算，脫軌事故發生以來，事發地點附近受污染水體中的死亡動物數量接近4.4萬只。俄亥俄州州長邁克·德瓦恩認為東巴勒斯坦存在嚴重的污染問題，他向拜登政府提出救災請求，但卻沒有得到重視。據美國福克斯新聞的報道，拜登政府的一位官員指出，聯邦緊急事務管理局通常為遭受颶風和其他自然災害襲擊的社區提供救濟，但東巴勒斯坦的事故并不符合傳統災難的條件。

全球化智庫副主任 高志凱：

“聯邦政府不愿意撥出經費，來處理當地所發生的環境污染。如果有責任的話，讓他們去找鐵路公司，去找運營商，不要來找政府。”

事件的持續發酵也引發了美國兩黨之間的政治博弈，根據美國《國會山報》報道，美國前總統特朗普在當地時間2月22日到達事故發生地俄亥俄州東巴勒斯坦鎮并發表講話。他在講話中指責拜登政府在應對事故上表現出“冷漠和背叛”。特朗普提到，拜登和聯邦應急管理局曾說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向東巴勒斯坦提供援助，但當他宣布要來的時候，他們改變了態度。

2月24日拜登表示他不打算前往事故現場，但他已要求美國疾病控制和預防中心、環境保護局、聯邦緊急事務管理署派出工作小組，25日起挨家挨戶訪問俄亥俄州東巴勒斯坦鎮受影響居民。特朗普認為是自己讓拜登政府行動了起來。

太和智庫高級研究員 錢峰：

“特朗普現在是共和黨第一個表示要參加2024年總統大選的候選人，而且他擺出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在這個情況下，他要利用一切的機會攻擊民主黨，攻擊拜登政府執政的無力，攻擊拜登政府應對災難事件反應的遲緩。”

當地時間23日，美國國家運輸安全委員會發布了俄亥俄州裝載有毒化學品火車脫軌事故的初步調查報告，稱事故原因可能是車輪軸承過熱，列車工作人員收到警報后曾試圖減速。

太和智庫高級研究員 錢峰：

“目前情況看，火車剎車系統出了問題，導致整個車廂的傾覆，造成了有害氣體的泄露。”

列車脫軌事故在美國屢見不鮮，美國運輸統計局和聯邦鐵路管理局的數據顯示，1990至2021年間，美國共發生了54539起列車脫軌事故，平均每年1704起。僅今年以來，美國已經至少發生了十幾起火車脫軌事故，有媒體分析認為，美國鐵路相關設備老化嚴重與私營化是主要原因。過去10年，為了提高運輸效率，美國列車的總長度和重量大幅增加，但相應的設備維護工作沒有跟上。此外，美國鐵路行業持續裁員、缺乏監管。

全球化智庫副主任 高志凱：

“由于美國人工成本很高，在鐵路維修、機車檢查等方面，偷工減料，不愿意花時間動用勞動力去做這樣的維護和檢修，這就使得美國的鐵路現在變成了世界范圍內最危險的鐵路了，總是翻車，事故不斷。”

2月26日，美國環境保護署表示，列車脫軌事故產生的廢棄物將被運往該州東利物浦市和維克里進行處理。27日，俄亥俄州居民就東巴勒斯坦城發生的火車脫軌并導致有毒化學品泄露事故起訴了諾福克南方鐵路公司。

Part3

在歷史上，人類因素導致的環境災難并不少見。1984年12月3日凌晨，美國聯合碳化物公司建在印度博帕爾北郊的農藥廠發生安全事故，公司儲存異氰酸甲酯的儲罐爆炸，40余噸異氰酸甲酯瞬間化作毒霧籠罩在博帕爾市上空，覆蓋了方圓40平方公里的居住區。

事發當晚，即有3000余人被瞬間毒死，由于美國聯合碳化物公司拒絕提供泄漏化學品的毒性信息，醫院找不到相應的解毒劑，沒有有效的治療方法，在接下來的兩周內，又有8000人陸續死亡，最終，直接致死人數約2.5萬人，間接致死人數約55萬人。剛剛走上現代化發展之路的博帕爾還未能以其雄偉的城墻、恢宏的遺跡享譽世界，就成為了工業災難的代名詞。

資深媒體人 薩蘇：

“美國在國內建立工廠的時候，會遵循各種安全指標，但是一旦到了國外，特別是不發達地區，為了能夠追求更多的利潤，往往不會那么嚴格地遵守安全規范。”

全球化智庫副主任 高志凱：

“工廠離居民區特別近，所以爆炸的時候，很多當地的老百姓防不勝防，沒有足夠地預警，也沒有足夠地補償措施，這就使得它禍不單行，又造成了很多的次生災難。所以博帕爾事件是單一一家化工廠爆炸造成人員傷亡、受傷、失明等等疾病最嚴重的一次。”

這起事故的發生并非毫無征兆。早在1976年，就有當地工會抱怨工廠內的污染。1981年，一名工人在對工廠管道進行維護工作時不慎吸入有毒氣體死亡。此后，從1982至1984年，也發生過多次異氰酸甲酯及其他有毒氣體的泄漏事故。當地一名記者在報紙上發表警示文章，文中疾呼“醒醒吧，博帕爾人，你們正坐在火山的邊緣！”但這呼聲并未喚醒博帕爾的民眾和政府。

資深媒體人 薩蘇：

“對于不太發達的國家或者地區來說，能夠擁有這樣一個工廠，是少有的謀生之道，所以即便是發現工廠有一些問題，很多當地的居民也不愿意去舉報它，當地的居民對認為作為發達國家的資方應該在安全問題上面有所保障。他們沒有想到的是博帕爾工廠實際上連最基礎的安全設施都沒有做好。”

事故雖已成為歷史，但危害仍在繼續，廢棄工廠內未被妥善清理的有毒化學品仍在污染著周圍的土壤和水源。已有數據表明，事故周邊地下水中有害物質的濃度高出安全標準682倍，且已有20多萬人因接觸有毒化學品終身殘疾，這一數字還在繼續擴大。

資深媒體人 薩蘇：

“像博帕爾事件這樣的慘禍完全是可以避免的，一方面引進外資的時候，既要照顧到當地人的生計，同時也應該嚴格地遵守安全措施規范，可以使災難得到最大程度的預防。另外一方面，當出現問題的時候，當地政府要有連續的監管責任。”

Part4

1991年1月在以美國為首的國際聯軍進入海灣地區、展開“沙漠風暴”行動后，薩達姆派人點燃了科威特境內的600多口油井，整個戰爭期間油井上的熊熊烈火，產生了大量有毒氣體和煙塵，科威特周邊國家上空很快出現了大片骯臟烏云，總長度達千余公里。伊朗至土耳其一帶還下了黑色的“毒雨”。很多國家立刻下令禁止居民使用雨水，也不得讓牲畜飲用。

全球化智庫副主任 高志凱：

“他還把大量的原油直接傾倒到海灣里，然后把充滿著原油的海水點燃，不僅井口在燃燒，噴發有毒物質，大面積的海面上都是原油，也在燃燒，大規模地排放出污染物。我還記得當時科威特整個天空都是黑的，充滿著毒氣，真的是人間地獄。”

在油井燃燒到100天的時候，有科學家發現：含有大量有害物質的煙霧已越過喜馬拉雅山，經中國西部，飄至日本，7個月后，當所有大火最終被撲滅時，災難也為地球和人類造成了難以估量的嚴重污染。

此后很長時間，科威特5%的國土面積出現很多“油湖”，那是從空中落下的油污和煤煙形成一種固態物質附著在陸地表面，遠遠望去就好像是巨大的石油湖泊。無數牲畜和動物死于污染，這場人為大火也使第一次海灣戰爭成為歷史上污染最嚴重的戰爭。

太和智庫高級研究員 錢峰：

“波斯灣地區當時大概留了150萬噸的石油，形成了3大塊，大概1500多平方公里的海域，造成的環境惡果是非常大的。環境專家說造成的環境影響，伊拉克和周邊國家可能100年都不能完全清除的掉。”

資深媒體人 薩蘇：

“當地居民在這一次的油井大火之后，出現了大量此前沒有過的疾病，比如說肺部腫瘤的大量增加，比如說一些比較少見的疾病的出現，這些都和當地的污染有著巨大的關系。”

Part5

2010年4月20日，位于美國路易斯安納州的墨西哥灣，英國石油公司租賃的“深水地平線”海上鉆井平臺毫無預警的發生井噴。隨后發生了巨大的爆炸，工作人員試圖將鉆井與平臺分離，但未能成功，大火已經無法控制。事故造成11人失蹤，17人受傷。36小時后，平臺再次發生大爆炸，最終“深水地平線”平臺沉入了墨西哥灣，原油毫無顧忌的沖出井口進入深海，大片的石油開始在鉆井附近海域蔓延。

太和智庫高級研究員 錢峰：

“油井爆炸泄漏到了深海1500米左右，這是人類歷史上從未有過的。這么深的地方產生了這樣的一個石油泄漏，可以說遠遠地超出了多少大油輪在海面上出現事故對環境的影響。”

約5.2億升的原油泄漏入海，給墨西哥灣沿岸地區帶來了巨大的環境災難。原本干凈的沙灘上被糊上一層厚厚的原油海水混合物，大量的魚類和鳥類以及各種甲殼類動物被原油覆蓋而死亡，原油破壞了鳥類羽毛的憎水層，大量海洋生物窒息而死。

2010年6月1日，在墨西哥灣的原油處理還在繼續時，美國眾議院能源和商業調查委員會宣布了調查結果，液壓泄漏和電池故障以及工程師的誤判成為主要原因，這是世界上迄今為止，最嚴重的海上油井井噴事故。2016年4月，英國石油公司支付了208億美元的罰款，而破壞殆盡的生態系統，則需要緩慢的恢復周期。

資深媒體人 薩蘇：

“由于一次井噴造成的水體污染持續了10年之久。一次污染表面上是一次性的事情，但是實際上可能給人類造成的災難是很多年都無法消除的。”

太和智庫高級研究員 錢峰：

“人類在從事生產活動的時候，還是要抱有對自然的敬畏之心。”

制片人：何冀寧

編導：張萌

編輯：王津捷

標簽： 俄亥俄州 巴勒斯坦 有毒化學品 墨西哥灣